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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魄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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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七星也早就看到了他,一見他飛步過來,猛跳起來,伸手從出小斧頭,身子微弓,兩眼惡狠狠的盯著賈和尚,嘶聲叫道:“賈和尚,今天不死不休。”

“啊。”一聲狂叫,他把斧頭高高舉起,著賈和尚就猛衝了上去。

所有人都呆了,阿秀嫂手中剛好端了一瓢水要給蒸鍋添上,這時手一鬆,瓢落水濺。

賈和尚也呆了,看著陳七星衝上來,赤紅著眼,在那眼睛裡,他看到了死亡的氣息。

賈和尚衝,賈和尚橫,但說白了,他其實是屬於那種欺弱怕硬的人,他並沒有真個和人拼命的勇氣,而陳七星那兇狼一樣的眼光告訴他,陳七星真的會殺了他,或者,他有膽子,就殺了陳七星。

他就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敢真個殺人,他更怕死,所以當陳七星離著他還有四五丈遠,他駭叫一聲,猛地轉身就跑,他平時跑不動,但這會兒斧頭臨身,他竟是跑得飛快,幾乎是一眨眼,他胖大的身子已消失在了墟角,陳七星平時也算是個跑得快的,竟是追不上他。

賈和尚突然逃跑,陳七星很有些意外,追了十幾丈,停步不追,看著賈和尚如飛而逝的背影劇烈的息著,放在平,跑這麼一段路,他大氣也不會一口,這麼劇烈的息,實在是舉斧的剎那,心中決然的烈火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。

他在墟中心大口氣,兩邊的人全都呆看著他,整個一條墟,有一短短的剎那,鴉雀無聲。

陳七星息稍止,轉身回來,把斧頭放進樹裡,定了定神,張開嘴呦喝起來:“水冽,清清冽冽的甜井水冽。”這時候,一條墟才又動了起來。

陳七星的攤子算是擺下來了,生意也不錯,最好的一天賣了一百一十多文,最差一天也有二三十文尋摸,至於賈和尚,再沒有在墟上出現過,據說跟個野和尚搭夥,也不知到哪兒騙錢去了。

子一天天過去,陳七星快十五了,年前邊,他請人把屋子撿修了一下,甚至還買了一畝多水田,已經有媒婆上門說媒,墟上也有做媒的,陳七星一時還沒拿定主意,到惹得一墟人拿這個說笑,便宜丈母孃好幾個了,他為人謹慎而不失圓滑,細心卻又不顯小氣,不多事不惹事,真碰上事了卻又豁得出去,最難得家裡有田還有個賺錢的水攤子,這樣的女婿,打著燈籠也難找呢,想做他丈母孃的多,不奇怪。

這天是他孃的忌辰,上了墳,陳七星本來不想去賣水了,到家裡轉一圈,無事可做,便又挑了擔水往墟上來,順便把欠的錢給了狗胡。

給娘上祭,陳七星買的當然是豬,不可能買狗,其實狗胡只是個名字,賣的還是豬,為什麼叫狗胡呢,首先這人姓胡,其次這人最愛吃狗,狗香,愛吃的人多,但狗胡特別,他見不得狗,狗也見不得他,他見了狗就要往屠桌上去,而狗見了他呢,竟然是出奇的乖,再兇再惡的狗,甚至哪怕是野狗,只要聽得他一聲口哨,乖乖的就不動了,對他搖尾乞憐,他叫走就走,他叫躺就躺,他拿著刀來,狗眼裡著淚,卻就是不敢跑,乖乖的伸長脖子等著他殺,還真是碰著個怪鬼,有人說狗胡可能是個魄師,會伏狗的魄術,所以狗見了他怕,這也有理,但也有人不信,魄師是什麼人,天魄帝國最尊貴也最可怕的一種人,就狗胡那個樣子,拉倒吧。

胡四十多歲,無兒無女無,光一人,殺豬吃,其實是個不算太差的行當,狗胡真要上得檯面,不說十四五的黃花閨女,二婚的寡婦哪裡沒有,隨隨便便就能安個家,生兒育女,可他就是上不得檯面,一天除了賣,其它時間基本上都是醉熏熏的,賺兩個錢,全部扔進了酒罈子裡,說話沒正經,人也沒正形,這樣的人,鬼才嫁給他,這樣的人是魄師,所有的魄師都要羞死。

陳七星放下擔子,抹了把汗,還沒來得及把水往樹裡藏呢,忽聽得急促的馬蹄聲響,抬眼看去,東頭七八騎飛奔而來,陳七星急把水挑到一邊,這世道,有錢人老大,萬一踢翻了水桶,沒處說理去。

卻聽“籲”的一聲,馬隊突然在陳七星面前停住了,一人叫道:“渴死了渴死了,先喝點兒水再追不遲。”話聲中那人跳下馬來,是個穿紅袍的年輕公子,十八九歲年紀,服飾華貴,眉眼飛揚,間跨著劍,還有武功,當然,配像的也不一定,不過看他下馬的動作,捷輕盈,落地生,只怕是真有功夫,後面幾騎也都是面目驃悍的漢子,個個背刀劍。

眼見一群人紛紛下馬,陳七星嚇得退了一步,這樣的爺最不好惹,若是一般的富家公子,急了也就是你一頓,這些爺,一個不好,就要撥刀,鬧市殺人也是尋常,他拍馬一走,你到哪裡去找他?

“瓢拿來。”一個武士搶過陳七星手裡的瓢,舀水洗了洗,舀了一瓢先遞給那紅袍公子,紅袍公子接過來,喝了一口,又連著喝了半瓢,長吁口氣:“這水涼,不錯,你們都喝點兒,那一桶餵馬。”手下武士接過瓢喝水,其中一個武士提了桶水過來,喂那紅袍公子的馬,直接拿桶子餵馬,陳七星有些兒急了,搶前一步:“別拿桶喂,人要喝的。”

“滾開。”那武士一把推他個踉蹌,連跌幾步,撞翻了後面的攤子,東西落了一地,還撞著了看攤的老漢,兩個人跌做一起,看他們跌得狼狽,那紅袍公子哈哈大笑起來,一眾武士跟著笑。

陳七星敢怒不敢言,扶老漢起來,看那些武士喝水喝了一地,有一個還拿一瓢水澆在了頭上,陳七星心下那個痛,暗罵:“好好的水這麼糟蹋,來世做個乾死鬼。”紅袍公子的馬喝飽了水,翻身上馬,那馬一起步,忽地前蹄一軟,猛然跪倒,紅袍公子措手不及,身子一栽,從馬上直栽下來,差一點跌了個嘴啃地。

紅袍公子大怒:“你這畜生是做死了。”跳起來揚鞭要打,那馬卻哀鳴一聲,身子徹底倒翻了,馬頭無力的垂在地上,馬嘴裡還有血沫子滲出來。

“水有毒。”紅袍公子猛跳起來,眼光掃向陳七星:“抓住這小子。”禍從天降,陳七星又驚又怒又怕,雙手亂搖:“不是我,我一向在這墟里賣水的,怎麼會在水裡放毒---。”那些武士哪聽他說,惡狠狠撲過來,還是身後的老漢經得事多,悄推他一把:“他們會聽你說理?快跑。”陳七星一靈,是啊,這些人明擺著就是橫蠻霸道的,會和你說理?撤腿就跑。

“小子還想跑,抓住他。”眾武士刀撥劍,齊追過來,陳七星跑得急,沒注意腳下,忽地一絆,一跤跌翻在地,急切間爬不起來,幾個武士已追到面前,刀劍晃眼,陳七星從來沒經過這個,腦子裡一時一片空白,忽聽得“錚”的一聲,是刀劍相擊之聲,隨後便聽到一個武士叫:“這小子有幫手。”

“保護公子爺。”幾個武士拿開架勢,又有兩個跑回去保護那紅袍公子,陳七星這才看清,竟然是狗胡擋在了他前面,拿屠刀架住了一個武士的刀。

幾個武士不明情勢,只是凝神戒備,沒有攻上來,陳七星趁勢爬起來,叫道:“我真的沒在水裡放毒啊,沒有毒啊。”他又急又嚇又怕,帶著了哭腔。

“水裡沒毒,馬怎麼好好的突然就死了。”一個武士叫。

“你是人還是豬啊。”狗胡冷哼了一聲:“水裡若有毒,馬毒死了你怎麼沒死?”先不說他這話有理沒理,關健他的樣子讓人驚詫,敢橫裡出來架刀已經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了,他還斜著眼睛一臉冷橫的樣子,難道是一早就喝醉了?

邊上到也有個對馬有點兒經驗的,在後面了一句:“該是馬跑急了再喝了冷水炸了肺,可不是有毒。”這話是正理,幾個武士回頭看紅袍公子,其實他們也能猜到,紅袍公子當然不傻,發覺自己沒事,便知道不是水的原因,但他明顯橫慣了,瞪著狗胡,叫道:“居然敢管我謝三爺的事,給我碎了他。”什麼叫不講理,這就叫不講理,陳七星氣得手腳發抖,知道這會兒說什麼也沒用,急叫:“胡大伯,快跑。”自己也扭身就跑,卻聽身後狗胡一聲冷哼:“你們真個想死?”這話太讓人訝異了,陳七星收住步子,回頭,卻聽得眾武士一片聲叫:“魄師,他是魄師。”陳七星這才注意到,狗胡身上出現了異象,狗胡腦後,現出三條光柱,一紅,一橙,一黃,三頭光柱各有酒杯細,近兩尺長短,就象三各異的子,豎在狗胡腦後,光芒耀眼,閃爍不定。

“狗胡真的是魄師。”

“還是三魄師。”不但是那幾個武士,墟里也一片驚歎氣聲,眾武土更是踉蹌後退,一臉驚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