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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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本來想與二老商量什麼?”
“想請他們代管孩子,讓我出去工作。”
“你真異想天開,他們對那洋人深惡痛絕,怎麼會替洋人帶孩子。”
“可是,那也是我的孩子。”
“他們對自甘墮落的你更加厭惡,在親友面前無法抬起頭來,人家女婿女兒住大屋開大車,假帶了司機女傭水果糕點回孃家,你又提供什麼服務?”
“廣泰,給點鼓勵好不好?”便泰嘆口氣“我上星期見過廣超,才說起你,真不知你怎樣才可以自這個無底裡爬出來。”到這個時候,廣田發覺她又一次愚蠢地找錯對象,只得說:“綿綿哭了。”她掛了電話。
便田用手掩著臉。
少年時,四個表姐妹數她最聰明漂亮,她念英文學校,她們三個讀中文。想真了,她們從來都不大喜歡她。
今時今,王廣田電話一到,都猜到她不是想借就是想賒,匆匆打發她是正經。末路了。
孩子累得睡倒在角。看樣子,她得走最後一步了。
她累極,不吃喝,熄了燈,睡覺。
第二天,王廣田抱著女兒到政府部門去申請救援金。櫃檯後的公務員板著一張臉,以事論事,像是對王廣田這種社會渣滓早以生厭。
“單身母親?丈夫呢?”
“不知所蹤,遍尋不獲。”上一次打長途電話到悉尼尋人,朋友在那邊對子說:“又是那女人來找丈夫。”非常厭惡的語氣。
短短三年間,王廣田從一個有前途的新進作家淪為棄婦,人見人怕。
最壞的地方是,她已經習慣忍耐這種臉。
忍氣聲,最終變成社會的腳底泥。
走錯一步。
不不,兩步三步無數步,做什麼寫作人,應當去教小學,收入穩定,職業高尚。
便田的頭越垂越低。
那政府公僕忽然說:“天氣涼了,孩子應添件衣服。”便田詫異抬起頭來。
什麼?還有人關心她?
對方繼續說:“才二十出頭,大把前途,切莫心灰,江湖救急,過了這一段困苦時期,大可東山再起,找份工作,發奮向上,揚眉吐氣。”便田愣愣落下淚來。
這好比橫風橫雨,衣履盡溼的時候,有人借傘替她遮一遮。
她點點頭“謝謝你。”那公務員又低下頭,不再言語。
原來是一個冷麵熱心人。
便田抱著孩子回家去。
電話錄音裡全是房東留言:“王小姐,欠租可以繳付沒有?已經三個月了,切莫叫我召警,付不出請儘快遷出。”便田忽然微笑。
她推開窗戶,舊型屋村四鄰都在裝修,碰碰彭彭,不住敲擊,吵得不能寧神,但是綿綿卻一聲不響,吃了睡,睡了吃,不管其他,真是個奇怪的孩子。
她會說話了嗎?不知道,廣田沒有心思同她講故事或聊天,只讓她蹲在地上一個人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