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怪鳥怪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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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跟魚說話。
彷彿魚就是他的好友,魚就是他的知音,或者,是魚在跟他說話,又或,他本身就是一條魚。反正我不懂。
不過,他跟魚說話,我比較能接受一些:至少魚是活著的東西,總比對枯枝、對石頭、對河、對天空說話像話一些。
他對魚說的話,畢竟我也能聽懂一些。
他(它)們熱烈的“談”著。
他對魚十分好,就像對人一樣,不,簡直是推心置腹,像對待自己一樣。
——總沒有人會對別人好過對自己吧?
有一條魚,只剩下一隻眼睛,他特別飼養它;有一條,厭食脫鱗,他更小心的照顧他。
有一條魚,不能遊了,他還居然抬著手指去教它游泳——老天,他(一個人)居然教(一條魚)它游泳!
它們是那麼喜歡他,以致他每次走近那水畦的時候,魚們都浮上來對他吹泡泡,有時是對他左右搖動鰭尾,很歡他的樣子。有時候,它們還會對他笑呢!
一點也不錯,我沒說錯,是笑,對他笑。你沒看過一條魚在笑吧?或者,沒見過一條笑魚吧?我就見過了,而且,還有很多條,條條會哭會笑,還可歌可泣,七情之慾、應有盡有哩!
有次,幾個頑童要撈走這些水畦裡的魚,也有幾個地痞要把魚抓回去作菜,白痴死也不肯,寧願趴在地上扮狗逗笑,情願挨拳打腳踢,只要他們肯不帶走那些魚。
他心愛的魚。
——我可愛的魚。
他並不還手(——奇怪,他為什麼不還手?)河有時漲汐,水
會衝到水畦裡來,但還沒有足夠的水量把魚帶走。
他為什麼要養魚?
他為什麼要在這裡養魚?
風吹曬、雨遊霧浸,他又何苦如此?人生漫漫,可是這樣茫茫的渡過,豈不是就像一條魚、一條河、一朵雲、甚或是一塊石頭一樣嗎?如果他真有絕世之武功,驚世之劍法,他又何以這般不珍愛自己?
我漸漸發現了:他抓的魚,都是殘缺不全的、受傷的魚。
有時候,他的神態,很有點憂悒,很有點苦楚,也像是一條魚。
一條受傷的魚。
——如果他是魚,那麼,究竟是他在養魚,還是魚在養他?要是他沒有了魚,他將怎麼過?魚若是沒有了他,又將如何活?到底他是魚還是魚是他?
十二月廿五,喜神正南,生門正西,吉門西南…其他喜衝全忘。
老天,他有轉變了!
他在看鳥。
十二月廿九,丙申虛破,宜忌一概忘個清光。
他離開河。
他上山。
上山看鳥去!
(我也去!)(——到這個地步,已不到我不去,不容我不跟下去了!)現在是什麼子,完全不記得了,只知道一路上的鄉間隱約有爆竹聲,有年糕、煎糕和賀喜之聲不絕於耳,大概是新年吧…經過的路上,更清楚的聲音是:孩童們拍著手嬉戲著指著我們兩人唱起歌兒來:“…前面一白痴,後面一呆子…白痴系呆子,呆子似白痴…呆子打噴嚏、白痴打哈瞅…”——呆子?他們唱的是我麼?